第357章 离婚吗?_上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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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7章 离婚吗?

  周京臣背对她,伫立在灰蒙蒙的晚霞下,“你纠结多年前的事,是困住你自己。”

  “你照顾我,亲密也守分寸,不像承瀚和大斌,追着我,哄着我。你无可挑剔,却不冷不热,所以多年前,我不敢问。”林蔷薇站起,雪白的毛呢裙,紫菊花,“我父母在大西北,我孤独敏感,怕遭拒绝,怕自作多情。可后来,我实在不甘心,怕遗憾,怕没答案。”

  周京臣逆着光,窗帘又虚掩,瞧不真切神情。

  “去年你生日,我偷偷去过北航集团,你开车经过长安街,副驾驶有一个姑娘,是暧昧对象吧。”

  他一言未发。

  程禧蹙眉。

  去年,副驾驶的姑娘

  不是关靓和华菁菁。

  “今年元旦,我给周家老宅打电话,周阿姨说你单身。二月份,我辞了教务员的工作,准备来北方,但周阿姨又说,你相亲了,和关家的长女在一块了。”林蔷薇苦涩,“倘若回到十年前,我鼓足勇气,是不是结局不一样了?”

  周京臣略侧身,“十年前,我只在乎学业。”

  “五年前呢?”

  “事业。”

  林蔷薇哭不出,笑不出,感慨物是人非,一步错,步步错,“其实,我没输,对吗?输的不是某个人,是时间,是懦弱。”

  他了无波澜,“蔷薇,你我自幼是发小,我照顾你,有周、林两家的托付,有男人的怜悯。时过境迁,你该放下,就放下。”

  周京臣从花园进客厅,发现程禧在,他一怔,旋即,整理着衬衫袖口,“怎么回来了?”

  不欢迎,不愉悦的口吻。

  “拿补品。”她将车钥匙撂在茶几上,抚摸腹部,“怀着北北,我不能乱吃东西,周家的食物检测过,入口没问题。”

  “北北?”他眉头一皱。

  “礼礼不中听。”她赌气,“乳名改北北了。”

  ——北方有公子,温润如玉。

  乳名不搞复杂了,什么‘克己复礼’,小奶娃娃懂什么,‘生得白嫩俊俏’的寓意最好。

  而且,周正修的大名随着周淮康的意思了,凭什么乳名随着周京臣?

  她偏改名。

  “北北不如南南中听。”周京臣不阴不阳,“姓周不如姓叶,叶正修,叶北北。不俗不土,格外有韵味。”

  程禧抿唇。

  只琢磨‘报复’他了,忘了‘东西北’三个字和叶柏南有关。

  “你是周太太,除非哪天离婚,否则你在外规矩一些。”他面孔又晦暗了几分,“和旧情人同进同出,共泡鸳鸯浴吗?”

  他记得,叶柏南走出美容院头发是湿的,红光满面,风采烁烁,他调了美容院的监控,叶柏南的SUV上午十点泊在门口,中午司机去徽园点餐,又泊了一下午,叶柏南始终没露面。

  傍晚出来,洗了澡,程禧发梢也湿了。

  “你目睹我鸳鸯浴了?”她恼了。

  她一天两夜没合眼,下午在店里沐浴按摩解解乏,以为叶柏南泡完药浴离开了,没想到他在大堂等她,道了别才离开,末了,又示意她送一送。于公,叶柏南是大客户,于私,也相识,她自然送。

  更没想到,周京臣‘抓个正着’。

  “七个月的孕期了,你作为孕妇不安分,住在美容院方便见他?”周京臣语气幽凉,讥讽,“你搬出老宅,一旦礼礼有问题,你承担吗。”

  “是北北。”程禧不辩驳,推开储物间的小门,去地下室,“叶柏文不太同意和林家联姻。幸好,林小姐对他感情不深,既然姻缘不成,林小姐对谁感情深,谁试一试吧。”

  “不澄清,是承认了?”周京臣拽住她,“程禧,给我扣一顶绿帽子,你胆子不小啊。”

  “你冷战,你分居。”程禧甩不掉他手,“逼我腾位置吗?”

  他胸膛膨胀,继而塌陷,声音粗哑,“腾谁的位置?是我占了位置吧。”

  “未婚先育影响周家名声,你娶了我,孩子有名分了,再离了,外界没闲话了。”

  分析得头头是道的。

  周京臣怒极反笑,“你离吗?”

  “结婚没意思。”程禧仰头,他讲了什么,她一字不漏怼他,“你父亲那样的人,和老相好也纠葛不休,何况我这样的人。”

  他捏她手腕捏得紧,“叶柏南教你激将法?”

  这时,林蔷薇也从小花园进来,直白问,“是叶家不同意联姻,还是叶柏文不同意?”

  程禧顾忌林家的背景,没戳破他们在花园聊了什么,可态度不友善,“无论是叶家还是叶柏文,林小姐仅仅觉得合适,又不是喜欢,没什么惋惜的。”

  “林小姐...”林蔷薇一愣,“禧妹妹不喊我蔷薇姐了?”

  “喊什么无所谓,以后喊嫂子也行。”

  林蔷薇面色一白。

  “借题发挥是吗。”周京臣面色更难看,“你自己干了什么,你没资格闹。”

  她转身。

  原本,只打包了秋冬装,现在,连春夏装一起打包了。

  常住美容院。

  “唉哟!”何姨急得热锅上的蚂蚁,“周老先生和夫人回娘家了,你和周公子又闹得这么僵,刚结婚几天啊...”

  何姨拉她的行李箱,她塞一件,何姨丢一件,最后箱子空空荡荡。

  “您不用管。”她无奈,“日子凑合过下去,他疑神疑鬼,我也堵心。”

  “不怪周公子疑心。”何姨偏袒周京臣,“叶家大公子优秀,您没相中耿世清和胡生,可是相中他了!他花样百出缠着您,哪个男人踏实呢?”

  程禧没搭腔,去卧室清点首饰。

  婚戒不戴了,老夫人给的玉镯和头钗必须带走,有朝一日分道扬镳了,亲手还给老夫人。

  她忙活的工夫,另一名保姆端了饭菜和汤,搁在床头柜,悄悄退下。

  程禧在美容院吃了鱼香炒面,是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小饭馆,怀念那口酸甜滋味,这会儿不饿,正打算出去,门锁了。

  拧不开。

  “何姨!”她使劲拍。

  “小太太——”何姨在门外,“衣柜挡住门了。”

  那么厚实的楠木柜子...两个大男人搬上楼都费劲,她莫名其妙,“衣柜不是在一楼的衣帽间吗?”

  何姨也诧异,找保姆、保镖打听了一圈,没结果,“衣柜自己飞上来的。”

  程禧气笑,“那您搬开呀!我出门。”

  “吵什么。”忽然,周京臣在走廊呵斥。

  他一严肃,何姨畏惧了,“小太太去美容院,搬这柜子...”

  “我办公,需要清静,明天搬。”周京臣下了死命令,猛地甩上书房门。

  何姨没辙,“小太太,你住一晚吧,周家就是你的家呀!”

  “何姨!”程禧再拍门,没回应了。

  她看了一眼热乎的饭菜,独立的卫生间,安装了栅栏的窗户

  一切恰到好处。

  周京臣永远是一副高冷矫情的德性。

  第二天早晨,孙家的司机登门递了请柬。

  孙太太五十五岁寿辰。

  在‘东湖戏园’的厢房设宴四桌,邀请了几对权贵夫妇、富商夫妻和来头很大的影视明星,据传,女星是某位权贵的情人,暗中扶正了,在娱乐圈低调本分;在太太圈,渐渐崭露头角。

  可到底不是原配,交际圈有鄙视链,大官太太的圈子容不下她,小官太太的圈子勉强混一混,端茶倒水结账买单,太太们多一个‘提款机’和‘使唤丫头’,何乐不为呢。

  按级别,孙太太是大官太太圈子,不过,寿辰不是红、白大事,除了黄二太太,那些夫人们懒得捧场,只攒了个小局。

  周夫人不在本市,特意电话里叮嘱程禧,代替出席。

  周京臣一辆车,程禧一辆车,一前一后驶出小区。

  抵达东湖戏园是九点,红旗L9先熄了火,周京臣下车,等她。

  家丑不可外扬。

  表面功夫是要做的。

  程禧挽着他手臂,他步伐亦是缓慢,迁就她。

  寿宴的流程是‘亭子喝茶小聚——戏楼看京剧《霸王别姬》——厢房午宴’。亭子里,宾客基本到齐了,孙太太迎接周京臣,“二代模范夫妇来了啊!”她调侃,“可惜喽,周太太肚子大,咱们周少爷眼馋着,没办法过新婚之夜。”

  女人们大笑。

  “孙太太的平生乐趣,是挖苦我?”周京臣脱了西装,坐下。

  程禧主动坐在孙太太右边,与他隔了一个座。

  “这是黄二太太的椅子,你椅子在周公子右边。”孙太太提醒她。

  “我挨着寿星,沾一沾喜气。”她解释,不肯换座。

  周京臣一张脸没温度,没情意,极其冷漠。

  男客们喝碧螺春,女客们喝桂圆红枣茶,程禧不宜吃桂圆,厨房炖了一盅冰糖燕窝。

  东湖的后山种植了一片玫瑰,不属于戏园子,是对外承包的地皮,少见的橙黄玫瑰和紫玫瑰,孙区长难得玩浪漫,买了99朵的紫玫瑰,他一带头,现场的男士纷纷买玫瑰送太太,女人们各自捧了一束,唯独程禧没有。

  “周公子给太太选一束花啊!”孙太太催周京臣。

  他站在长廊下喂小鹰,表情寡淡,“她不喜欢。”

  孙太太瞥他,又瞥程禧,二十岁的姑娘如花似玉,脸蛋垮耷着。

 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,哪有女人不喜欢象征爱情的玫瑰花呢?明显是不和睦了。

  茶喝了一半,厢房经理进来,“周太太在吗?”

  程禧望向经理,“我是。”

  经理双手交出一份转让书,“叶柏南先生买下东湖玫瑰园,赠予周太太。祝贺周公子和周太太百年好合,情比金坚。”

  周京臣眯眼,攥紧了笼子细杆。

  力气大了,吓了小鹰,扑棱翅膀啄破了他拇指。

  一滴血溅在地上,孙太太大惊失色,“周公子受伤了,叫戏园的医生!”

  “无妨。”他阻拦,“小伤而已。”

  今天,《霸王别姬》是大戏,听众席有不少权贵家族的老太爷和老夫人,园子安排了医疗团队,万一哪位昏厥了,犯了病,临时抢救。

  经理拎了药箱,孙太太刚掀开箱盖,黄二太太打趣,“周太太在场,你献什么殷勤呀?如果年轻三十岁,你献!五十多岁了,你歇着吧!”

  孙太太啐骂,“你嘴太损!”

  众目睽睽,程禧骑虎难下,不得不走过去,翻药箱。

  从进入亭子,周京臣的脸便阴郁,此刻,更阴翳了。

  “周太太动作温柔,不像我,手糙人糙的。”孙太太啧啧,“自家的老爷们儿,自己疼!”

  太太们起哄,她和他沉默,气氛愈发微妙。

  “戏台子开幕了!”锣鼓一响,孙太太收拾好餐桌的贵重物品,逐一送宾客入场,趁着喧哗,周京臣抬眸,“叶柏南大庭广众送你玫瑰,你亲自服务他药浴,倒是我多余了?”

  “员工服务他,我在屏风外,信不信由你。”程禧包扎完创可贴,从椅子上起来。

  周京臣一动不动,盯着她背影,脸色乌青。

  戏楼是一座七米高,内二层的老式木质吊脚楼。

  一层有五米高,宽敞明亮,是招待观众的;二层是保镖巡逻区域,没座椅,只有狭窄的走道,墙壁挂着望远镜、对讲机,专门负责监控雇主的安全。

  周京臣程禧直奔第一排,一、二排是太师椅,三排之后是普通的软椅,并非园子买不起太师椅,是一、二排的老爷子们太有威仪了,故意区分开。

  “何爷爷,您安康。”周京臣停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,俯下身,温和恭敬。

  老太爷是何书记的父亲,中秋节九十大寿,眼不瞎耳不聋,笑呵呵的,“臣臣啊,结婚了?”

  “结了。”他牵住程禧,介绍,“这个是禧儿,您孙媳妇儿。本来打算生产了,去何家磕个头,孝敬您,在戏园子碰上了,我让她鞠一躬?”

  “罢了,身子重要。”何老太爷通情达理,“媳妇儿真俊啊!快生了吧?”

  “再有三个月,您抱上小重孙了。”

  何老太爷高兴,撸下左手的翠玉扳指,给程禧。

  “收下吧。”周京臣开口。

  程禧跟着他朝周围人挨个打招呼,周家荣耀了几十年,虽然周淮康退位后,和同僚关系疏远了,老一辈却欣赏他为人处事,也欣赏周京臣文武双全。

  “臣臣,坐哪?”

  “一排末尾。”

  “得了,坐我这里。”何老太爷吩咐服务生加了两副椅子。

  周京臣落座,面向戏台。

  无人察觉的角度,他又恢复了冷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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